文/陳淑貞(台北縣平溪國中自然科教師)

蘭嶼是熱帶植物的天堂

蘭嶼的植物其實和台灣很像,但由於蘭嶼位於黑潮由南向北傳播的路線上,許多熱帶植物的種子被帶到這裡,所以,也帶有濃厚的菲律賓色彩。

在蘭嶼,有200多種植物是在菲律賓可以發現,但在台灣卻找不到的;還有30多種植物是蘭嶼島上所特有,所以說,蘭嶼是個熱帶植物的天堂哦!

多樣的植物群落

受到地形變化、季風吹襲和人為開墾等因素的影響,在蘭嶼,從海邊到山上的植物有著不同的變化,有海岸植群、海崖植群、灌叢、樹叢、森林,越往內陸走去,植物的組成也越長越高。

蘭嶼的森林屬於非典型的熱帶雨林(周建志 攝)

典型的熱帶雨林結構為五層,但蘭嶼的森林結構大多為三層,且樹高只有20公尺,高大的樹木較少,不過仍具有不少熱帶雨林的特徵,例如板根、支柱根、幹生花、木質藤本、纏勒植物及附生植物,所以蘭嶼的森林是屬於非典型的熱帶雨林。

圖中的林投則是重要的防風植物,使得蘭嶼不受到強風與海鹽的侵襲(周建志 攝)

 

植物和雅美人的關係

說了半天,也許你要問:這些植物和當地的雅美人到底有什麼關係呢?其實,除了生態學上的意義外,你會發現,在他們的傳統生活中,不論在住的房子、吃的食物、用的工具、或者在環境利用上,和植物之間都發展出一套很巧妙的依存關係,到底有多聰明呢?一起去瞧瞧!

 

芋頭田裡的智慧

芋頭在雅美人的社會中有很重要的意義。不只是每天生活的主食,也是餽贈親友的禮物,芋頭田的面積更是財富的展現。不過,想要管理好一片芋頭田可不事件容易的事哦!看看雅美人的祖先是如何辦到的!

(一)除草法寶 — 一物剋一物

雜草常是農人非常困擾的問題。為了避免雜草入侵芋頭田,雅美人運用植物相剋的原理來解決。在田地開墾初期,會有鋪地黍、水蔗草等高莖禾草、或水蜈蚣、磚子苗等莎草科的植物從田埂周圍入侵,因此,整地時便將爵床、酢醬草、雷公根等植物留下來,讓它們成為第一波抵抗禾本科與莎草科雜草的先鋒;同時,會在田埂石垣間種植小毛蕨和越橘葉蔓榕等,利用它們不會蔓延到水田的特性,防止雜草在田埂滋生,它們除了可以防雜草,還有鞏固石垣和美化景觀的功能哦!

蘭嶼的芋田;農人會把拔除的芋葉當作天然的肥料(包念澄 攝)

(二)不間斷的肥力-物質不滅

台灣的農民通常要花很多的費用在購買肥料上,而且,過度使用化學肥料的結果,往往造成地力枯竭的反效果,但雅美人卻從不為肥料問題傷腦筋,這當然又是另一項法寶囉。傳統水芋田的經營,是引山泉水不停地灌溉,除了提供水源,還能將山上的營養物質帶到田裡,以此供應肥力。此外,在開墾時,只有在第一次整田時會燒山,且規模不大,因為過度的燒墾是犯禁忌的,傳說中,木頭的灰燼若掉入土裡,將會使芋頭腐爛。

以生態學眼光來說,熱帶雨林因降雨量過多,土壤養分非常容易流失,生物所需要的必要元素大多保存在植物體內,但經焚燒後,養分成為灰燼析出,不久便因雨水沖刷而流失,造成土壤貧瘠,如此,土地將無法繼續耕種。原來,這樣一個不大量燒墾的禁忌,看似迷信,竟然還很有學問、很符合生態學原理喔!還有,媽媽們在採收水芋時,會同時將新的芋苗種下,並將不必要的芋葉拔除丟在田裡,這些葉子腐爛後,養分又回到田裡。就這樣,祖先們利用大自然裡沒有廢物的道理,讓物質不斷循環,形成永續的肥力。

森林是生存命脈

森林可說是雅美族人生存的命脈,舉凡房子、小船、柴火等所需的木材都是來自於此。每個部落都有屬於自己的取材領域,例如,忠愛橋下的溪谷,就是屬於紅頭村的木材區;而每個家族也會將看中的樹材做上記號,並稍加照顧,等它長大後取用。而且,為了森林資源的永續,雅美人每砍一棵樹,就會種回去好幾棵,所以,如果發現樹幹上有些你看不懂得刻痕,不要懷疑,它已經有主人囉!

樹上的刻痕表示-此樹已”名樹有主”啦!(陳淑貞攝)

不再平衡的生態系

蘭嶼的芋頭田除了種植芋頭外,還有其他附加價值。例如,在田的邊緣常有過溝菜蕨或秀貴甘蔗等植物可供食用;田園旁的皺葉酸,果實有安腦作用,可當枕頭的填充材料;水蠟燭是祖先剛到蘭嶼時,建造拼板舟的臨時填縫材料。因為不施農藥的關係,田裡成了許多生物的樂園:如錐螺、石螺、葛仙米藻、陸蟹、白腹秧雞和紅冠水雞等,都是水芋田生態系的成員,同時,也為族人提供了更豐富的食物來源。細究這樣的經營哲學,讓我們再次肯定「順應自然」的重要,也不得不佩服雅美祖先們的遠見。可惜的是,為了一時方便,現在已經有人開始使用農藥,不僅使原有的生物造受威脅,而原本可以抑制田裡的害蟲、維持生態平衡的虎皮蛙也漸漸消失,加上任意引進放生的福壽螺佔據了水田,打破水芋田中原本穩定的生態秩序,照顧水田也就變得麻煩許多。

現代人罹患癌症等重大疾病的機率比以前要多很多,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環境被破壞污染,增加人體接觸有毒物質的機會。當都市人為了健康而花大把大把的鈔票,拼命尋找零污染的有機培植食品時,雅美人的祖先在古老以前就已經洞悉大自然環環相扣、一物剋一物的道理,讓活在現代的子孫們幸運地擁有最時髦、最具經濟價值、真正符合有機農業的天然食品 ─ 不施化學肥料、不噴灑農藥、且栽植的水源及土壤都不受污染。在這裡,讓人不得不深思,在追求文明生活的同時,是否只能重蹈別人的錯誤?還是可以有更多的智慧去選擇?

別擰我,疼!


蘭嶼的景色宜人,蘭嶼的春天更因為百合花盛開而變得更迷人,許多觀光客都忍不住將它採回家,以至於有一陣子百合花的數量都變少了,還好,在有心人的推動下,愛護百合的行動總算有了些成果。(右圖,海崖邊的百合花海,陳淑貞攝)

蘭嶼「青青草原」的入口旁豎立了一個這樣的牌子:百合說,別擰我,疼。

看到這句話,你有什麼樣的心情呢?對於蘭嶼棲地的維護,你又有什麼想法呢